【缘木求鱼】
破掉这种历史性执念的希望,一方面要寄托在年轻人身上,另一方面也需要相关政策、制度的持续助力。
木木
毋庸讳言,人类对房子是有执念的,而且是那种蚀刻进基因的执念。毕竟,在与大自然作斗争、图生存的进程中,房子对人类的生存、繁衍、进化发挥了相当重要的助力作用。
不过,所谓执念,就是带了“过分”色彩的念头;而什么东西一过分,往往很容易就走到反面去。在“房子执念”这件事情上,也不例外,毕竟人类走到今天,再执念于房子,就难免给人感觉怪怪的。正好有新鲜例证,借用一下,略作说明。周家兵先生在前几天的专栏文章(《房子最好的使命就是满足当下居住之需》)中,介绍了一位老乡的买房事迹。
这位老乡在深圳做门窗生意,赚了钱就买房,几年下来,“深圳六套商品房,四套公寓,东莞两套住宅,惠州两套海景房”。但是,面对两年来越来越差的生意、以及母亲罹患胃癌已至晚期、房贷压力沉重等生活困境,一家人没有变现房产、改善生活,而是选择困守亿万房产、以苦行僧的姿势硬扛……这种硬扛的选择,就是执念下的必然选择,当初买房是执念,现在困守也是执念;执念之下,当初为什么买房、生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等重大人生问题,当然就无暇追究。
执念显然具有遗传性。无论是拒绝治疗的母亲,还是支持困守并谆谆教育儿子“人是英雄钱是胆,一定要咬牙熬住,还清银行贷款,几代人的幸福就全部到手了”的老父亲,都在用自己的言传身教不断强化着儿子的执念并使之迷失人生的意义,与幸福的距离越来越远。
执念还具有群体传染性,现实对此已经做出很鲜活的注释。当买房这个事情一旦图腾化,人与房子之间的关系就彻底颠倒了过来,人日益接近于房子奴隶的角色并日益紧密地被束缚在房子上,失去发现生活、人生本真意义的机会。买房执念相互传染、相互强化,进而形成一种集体性癔症,人们的注意力聚焦在房子上,无暇他顾、不能他顾,人生的悲剧性就格外鲜明起来。
买房执念一旦形成社会性氛围,内卷的危害就日益严重起来,每个人都挣扎其中、难以挣脱,整个社会当然就难言有前途。类似的内卷、类似的执念,在历史上反反复复出现,每一次都造成了巨大的危害,但后来者似乎很难有所触动,对历史教训熟视无睹、甚至视而不见。这大约也是人们陷入执念之后的一种正常表现。
在历史的故纸堆中,随便一翻,就能翻出中国人对土地的执念来,历朝历代的中国人,挣点儿钱,就会想方设法买块儿地,抓住一个适当的机会,还是会想方设法买块儿地。买地做什么呢?买地收租、收租挣钱、挣钱再买地……对这种行为、这种执念的定性,历史已经一次次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人们也早就心知肚明。
与历史故事中的买地收租相较,平心而论,现在买房自住之外的所谓买房投资,在性质上大约也没什么不同。在这个事情上适可而止,当然无伤大雅,如果成为个人的执念、甚至进而形成一种集体性癔症且不自觉,那就比较危险了,因为,历史的一道道覆辙,即使不断历经风吹雨打,仍清晰得很。
从这个意义上说,“房住不炒”,就是关键时刻的一声棒喝,或许有助于许多人从执念阴影中挣脱出来。不过,执念之所以是执念,就在其顽固性,尤其是历史性执念,简直就顽固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不持续地强力纠正,就不要想实现历史性的扭转。那位老父亲的“手握几套房,几代人的幸福就全有了”的执念,应该没有哪怕略微扭转一下的可能了,就让他依旧躲在执念的阴影里憧憬儿孙未来的所谓幸福吧;破掉这种历史性执念的希望,一方面要寄托在年轻人身上,另一方面也需要相关政策、制度的持续助力。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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